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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哥非常善于赞扬古代前贤,他说:

少陵翰墨无形诗,韩幹丹青不语诗。

他的弟弟苏辙到底是有辙的人还是没辙的人咱没有去研究过,不过他观赏了李公麟所收藏的韩氏画马作品后作了《韩幹三马》诗说道:

物生先后亦偶尔,有心何者能忘之。
画师韩幹岂知道,画马不独画马皮。
画出三马腹中事,似欲讥世人莫知。
伯时一见笑不语,告我韩幹非画师。

宋人依然沿袭了唐人爱玩赏马之风,这与今天有较大区别的,正如石涛所感叹的“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上古之画迹简而意淡,如汉魏六朝之句然;中古之画如晚唐之句,虽清洒而渐渐薄矣;到元则如阮籍、王粲矣,倪黄辈如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今天玩马虽有,毕竟属于是小众范围了,今天的朋友们凑在一块儿可能是比较车子的情况较多。苏辙此诗大赞韩幹,借李公麟之口,认为他超越了一般画师的境界,简直可以与伯乐相比了。那么当时李公麟本人又是怎么具体说的呢?不知道了,没有其他文字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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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在次韵和弟弟诗作之《次韵子由书李伯时所藏韩幹马》中说:

伯时有道真吏隐,饮啄不羡山梁雌。
丹青弄笔聊尔耳,意在万里谁知之。
幹惟画肉不画骨,而况失宝空余皮。
烦君巧说腹中事,妙语欲遣黄泉知。
君不见購睡自言无所学,厩马万匹皆吾师。

这兄弟二人的吹塑功夫实在是好。想来也是,李伯时美滋滋地取出家藏的韩幹三马图,让朋友观看,一来是分享二来就是显摆的撒!~兄弟朋友们当然要识趣,大力赞扬一番,是题中应有之义了。不但要赞扬古人画得好,主人的收藏有价值,更要因主人自己也是一个画家而不忘记赞扬主人的画艺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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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要赞扬主人的画艺水平,更要赞扬其人境界之高,比如“意在万里”什么什么的,嘿嘿。

此时,另一位朋友也按捺不住了。黄庭坚也次了一个韵,和了一首《次韵子瞻和子由观韩幹马因论伯时画天马》,其后半段说:

曹霸弟子沙苑丞,喜作肥马人笑之。
李侯论幹独不尔,妙画骨相遗毛皮。
翰林评书乃如此,贱肥贵瘦渠未知。
况我平生赏神骏,僧中云是道林师。

在表扬主人的同时,竟然还不忘捎带上自我表扬,嘿嘿,黄爷也真是够那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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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椿淳 于 2014-7-14 11:19 编辑

苏轼另外还写过一篇《画马赞》:

韩干之马四:其一在陆,骧首奋鬣,若有所望,顿足而长鸣;其一欲涉,尻高首下,择所由济,跔蹐而未成;其二在水,前者反顾,若以鼻语,后者不应,欲饮而留行。
以为厩马也,则前无羁络,后无箠策;以为野马也,则隅目耸耳,丰臆细尾,皆中度程,萧然如贤大夫、贵公子,相与解带脱帽,临水而濯缨。遂欲高举远引,友麋鹿而终天年,则不可得矣;盖优哉游哉,聊以卒岁而无营。

此外,北宋王令也写过一首诗《赋黄任道韩幹马》说:

千秋殿下谁把笔,当时无人出幹右。
传闻三马同日死,死魄到纸气方就。

(《广陵集》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卷8)

总之,宋代这帮文人士夫是既推崇杜甫诗歌,又真心赞扬韩幹和李公麟的画马。这些C派意见人物,估计还带有I派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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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诗歌地位于宋代确立以后,一直高居不下至今。到了明代后期,王嗣奭写下《杜臆》,将之推高至无以复加。他在诠释《丹青引》第四段时说:

韩幹亦非凡手,“早入室”“穷殊相”已极形容矣,而借以形曹,非抑韩也。如孟子借“古圣人”“百世师”,而形容孔子之生民未有。此借客形主之法……至韩之画肉,非失于肥,盖取姿媚以悦人者,于马非不婉肖,而骨非千里,则骅骝丧气矣。此又孔子闻达之辩,刚毅木讷之近仁,而巧言令色之鲜仁矣。

这是典型的D派意见,杜甫当然是“知画”的,尽管前面判断说“借以形曹,非抑韩”,但是从后面意思看,显见得认为他贬韩马是对的。这位王老先生讲话比较含蓄的样子,似乎前后有所矛盾。实际上,可能在他看来,杜甫哥哥诗中也是有点自我矛盾的呢:一方面韩幹同学“亦能画马穷殊相”,另一方面又是“幹惟画肉不画骨”,但是聪明的王老先生却是巧妙地以“借主形容之法”来作了个了结。中国人一向有一个特点和专长,就是善于为“尊者讳”、为贤者言论圆场,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过在实际情况中却往往走向极端--要么将推崇者捧上了天,要么就将贬低者打入十八层地狱,一无是处。

要知道,杜甫另有一首《画马赞》:

韩干画马,毫端有神。骅骝老大,腰廀清新。鱼目瘦脑,龙文长身。雪乖白肉,风蹙兰筋。逸态萧疏,高骧纵恣。四蹄雷雹,一日天地。御者衙簦,去何难易?愚夫乘骑,动必颠踬,瞻彼骏骨,实惟龙媒。汉歌燕市,已矣茫哉!但见驽骀,纷然往来。良工惆怅,落笔雄才。

看看,看看,全是溢美之辞,“毫端有神”“落笔雄才”,岂有贬责之意?不论《丹青引》与《画马赞》孰先孰后,也不论哪个是应酬之作哪个是真实观感,白纸黑字,历历在目。那么,《丹青引》与《画马赞》二诗对于韩幹的态度到底是不是矛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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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认定杜甫“岂知画者”,则完全可以说,诗人嘛,今天如此明天又那样的,爱咋咋滴,反正又不懂画,当不得真,何必管它矛盾不矛盾。

而如果认为杜甫是知画、懂画的,则比较麻烦,因为这种貌似有矛盾会引起而且已经引起了争论的是否存在评判矛盾的诗文,是必须搞明白,并加以澄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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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认为,《丹青引》与《画马赞》的创作时间上存在着十数年的距离。杜诗大多没有纪年,不过对于《画马赞》,清代仇兆鳌《杜诗详注》认为“韩幹,公同时人,此必天宝、乾元间作”,这个说法现在已经被大多数人接受,在此基础上,就有二种解释了,一是认为时间较早的《画马赞》是普通应酬之作,与后来的《丹青引》虽然有矛盾,却是不足为意、不必计较的;一种是认为杜甫作为欣赏者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主要是因为经历了“安史之乱”,对同样的肥马产生了不同的观感,以前是欣赏,后来则是不喜欢“画肉”之作了,或者认为是随着年龄阅历增长杜甫本人的艺术欣赏水平有所提高,因而《丹青引》是在批韩马,总之是七嘴八舌。

仇兆鳌“此必天宝、乾元间作”是一个主观判断,并没有确切的资料佐证。这是一个可能存在的比较大的问题。如果此一判断在未来被推翻,则建立在此基础上的推论、引发的意见则会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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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椿淳 于 2014-7-8 17:23 编辑

我们知道,杜甫一向喜欢写评论画作的诗,写了不少,略略检索有:

题壁上韦偃画马歌
姜楚公画角鹰歌
题李尊师松树障子歌
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
通泉县署屋壁后薛少保画鹤
奉先刘少府新画山水障歌
画鹰
韦讽录事宅观曹将军画马图
画像题诗
画鹘行
戏韦偃为双松图歌
观薛稷少保书画壁
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十韵(得忘字)
观李固请司马弟山水图三首
殿中杨监见示张旭草书图
杨监又出画鹰十二扇
天育骠骑图歌



杜甫比较喜欢观赏书画,并且往往要写一些诗出来。这可能是一种喜好,或者用现在的话讲就是“赏画控”。单单从《丹青引》里那两句话就下一个结论说杜甫“岂知画者”,未免过于激愤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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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里那两句话,是需要串起来看的,不仅如此,还要结合上下文来综观,当然这里的重点应该是此二句之间的关系。画肉不画骨,与“忍使骅骝气凋丧”到底构成什么关系?这句话究竟该怎么解呢?肉是什么?骨又是什么?骅骝是意指画里之马?还是指画外的真实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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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jpg 常玉的马一出,其余的马就没有了意义,这个艺术命题成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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