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德耀坚持散步,每次走30分种,每天两三次,也用中医食补,除此之外,他说:“我还要管理家人的伤感,安抚我的老婆、我的母亲。”坚强如他,偶尔也会伤感,“我偶尔也会觉得,这么好的一个家,我不在了,怎么办呢?”有时也会心生异想:“本来我就是有抛弃心的人,死对我来说,也是很奇妙的事,也许是跑到另一个空间去了,这会让人觉得有点兴奋。我并不怕死。但这并不是说我不留恋这个世界。”
然而,对余德耀来说,比处理重疾更急迫的是处理艺术藏品。现在徐汇的西岸馆空间有限,根本放不下他的藏品,更何况还要做一些常规展,因此他大量的藏品被锁在仓库里。他想设立一个永久收藏馆,方式是设立第二个美术馆,或者与其它的美术馆合作。
余德耀藏品-《无题》 ( Maurizio Cattelan, 380x380x920cm)
但设立美术馆需要地方政府在土地资源上的支持,这并不容易。余德耀这两年为此奔走了不少地方,和许多地方政府谈过,但依然没有落实。他特别提到一次在广州南沙区看到一个发电厂的厂房,面积很大,很理想,当地政府也很希望引进文化艺术事业,但最后还是没有谈成。余德耀说:“他们更愿意把它用来做商业项目。”另外,他也自嘲说:“他们会觉得我是不是为了拿地?”
中国民营美术馆在2010年代开始崛起,龙美术馆、余德耀美术馆都是其中的先行者。但因为维持美术馆运营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而中国又缺乏相应的鼓励捐赠的法律支持和捐赠传统,因此外界对中国民营美术馆的可持续性一直持观望态度。
提到美术馆的传承问题,余德耀说:“我有六个小孩,对艺术没什么接触,现在是大女儿在管余德耀美术馆。我的资产分给这些孩子,不能指望他们回哺到美术馆。我很多钱已经花到藏品中去,也不能老靠卖藏品来养美术馆。我在印尼还是有投资,持续下去应该是没有问题。”
余德耀藏品-《平静》(没顶公司 MadeIn 700x500x20cm)
艺述东西
收藏家必须面对的两道坎
马继东:律师刘钢93年开始收藏。作为艺术藏家,他同样面临“财力”和“子女”两道坎。他是怎么应对的?
但最近余德耀也试图通过另一个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他试图将余德耀美术馆公共化,由一个私人美术馆转型为一个公共美术馆。余德耀美术馆是一个非营利性机构,由香港注册的余德耀基金会来支持与赞助。而上海余德耀美术馆若要成为一个公共机构,需要在中国大陆注册一个基金会,并成立理事会,由理事会来管理基金会,基金会来支持美术馆的运营和发展。如此,他才可以“邀请理事成员加入理事会,就像美国的机构一样”。这个系统在中国并不常见。他希望将美术馆的法定所有权移出他的个人财产范围,转移至基金会,而个人财产将由他的家族继承。“这对于政府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果这种模式可以成功在上海西岸落地并且顺利运营,则会吸引更多的美术馆落户到西岸。”余德耀说。
这个想法究竟能不能实现不得而知。但自知时间紧迫的余德耀正把这作为第一紧迫的要事在努力。
不知不觉,谈兴甚浓的余德耀竟说了两个半小时。我不得不收个尾,他也要歇一歇,再出去散步了。走出门外,外面艳阳高照,不知为何,余德耀的那句“但是我要FIGHT”又回荡在我的耳边。 |